一位身形如钟的中年男子立在天裁院大殿中央。
眸子里的愤怒与悲哀,交织成血丝密布的赤红。
“反贼萧白与妖魔证据确凿,又残杀我澹台家老祖和佑儿,还望罗天大人立即昭告天下,派兵捉拿此贼!”
一日之内痛失父与子的澹台荆目眦尽裂,控诉着萧白的滔天罪行。
阴影中的天裁首座,巨大的、布满了螺形纹理的脸,一半沉入阴影,一半浮于日光中,让人看不出悲喜。
“你也别太伤心了,他们都还有分身,天道宫会铭记他们的牺牲。”
“说起来,这可是天元大陆近百年来,第一次有大乘至尊身死的桉例,他们可是会被记录在历史上的大英雄。”
澹台荆:
“……”
罗天端起茶盏,侧首托颚,小小的抿了口清茶。
“不过,萧白的事是天命的事,不宜昭告天下。”
“你且放心,战争已经开始,会有人要他命的。”
澹台荆感觉被忽悠了,却又敢怒不敢言,沉声问道。
“什么战争?”
罗天咧嘴一笑。
“通神之战。”
……
萧白回到雪炎宗。
很奇怪,第一次杀大乘至尊,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过程有点棘手,但还能接受。
从升到六阶共鸣,随意破碎法则之力开始,他的气场和心态都变了。
似乎有点霸道了。
从劫龙计划开始,萧白离宗有段时间了,不禁有些想念。
不过,他第一时间没有去百草峰,也没有去天魔宗,而是去了铸器峰,找到了铸器长老公输子。
公输子给萧白泡了壶茶,半年前萧白才刚炼气,一转眼居然合体了。
傻子都知道,萧白是个什么成分。
不是神仙下凡就有鬼了!
“萧师弟,听说你又立功了……”
萧白端起茶盏,想起上次的口感,下意识小抿一口盏边,觜没沾水。
他心想,自己帮罗天抓了朱雀和龟背城,确实是立大功了。
“公输师兄过誉了……高师师侄哪去了?”
公输子道:
“他最近有点忙,已经半个月没有走出铸剑房了。”
“师弟是找到铸剑材料了吗?”
萧白点了点头,随即取出了一截巨龙尾骨。
“嗯,我这里刚好有块骨头。”
公输子接过骨头一看。
一人长短大小,洁白如玉,坚硬更甚玄金,年份超过五千年了,竟没有一丝腐蚀的痕迹。
“这是上古龙尾骨……师弟是从哪找到的!”
萧白面带神秘的笑了笑。
“战利品。”
公输子眸光一凝,颔首抚须。
“懂了,你是去妖盟剿匪了!”
“不过光有龙骨还不行,还需要一些精炼的高阶金属才能熔铸成剑。”
萧白想了想,刚好纳戒里就有类似的东西。
他取出一些巡道船灵炉爆炸后的金属碎片。
“这个可以吗?”
公输子把黑湖湖的金铁碎片握在手里,看了半天也不知来路。
“这似乎是灵炉碎片……”
萧白平静的说:
“这是道盟特阶巡道船的灵炉外壳材料……可以用来铸剑吗?”
公输子以为听错了什么,忙问:
“特阶巡道船……你从哪来的?”
萧白笑道:
“战利品。”
公输子霎时间吓得面如土色。
萧白笑着拍了拍公输子右肩。
“师兄好好造,毕竟这把新的卍灵剑我是用来斩神的。”
……
留下一脸惊愕的公输子,萧白转首回到了百草峰。
本想先找玉壶研究一下生娃问题,结果发现睽羽和暮昀也在百草峰。
原来,玉壶觉得,百草峰的温泉、灵力、草药和自然环境,更适合第二阶段的胎儿发育。
好在,萧白也是这么觉得的。
老实说,天魔宗的地下瑶池过于幽闭了,用来偷琴不错,不太适合胎儿的健康发玉。
萧白回百草峰的时候,玉壶正在和睽羽下棋。
暮昀在一旁给睽羽剥水果,沏茶,现做点心。
也算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了。
萧白也跟着坐在石桌前,亲口品尝一下暮昀手剥的葡萄。
“我在外面打生打死,你们在家下棋喝茶,可真悠闲啊……”
虽说提前知晓萧白安全归来,但直到亲眼见到萧白时,三人才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喜悦,溢于言表。
这还是在她们不知道萧白连杀了澹台佑和澹台老祖的基础上。
暮昀形容冷俏,一巴掌拍向了萧白抓葡萄的手,却也舍不得打疼。
“都已经进阶合体修为了,说明你在外面不止打生打死,还做了点快乐的事情。”
萧白一想到千蛇斩的画面……
升阶是很高效,快乐也仅限于下伴身,而且快乐过头了,容易麻。
这里面,除了宫吟秋和云溪子,其余蛇妖也只是泛泛之交,内心深处想接触的古贞老师,至今还没到手。
萧白摸摸暮昀的狗头,这形如丫鬟的手感,很可爱。
“你不懂,这次快乐的过程,比打生打死还要痛苦。”
玉壶清颜寡澹,似笑非笑的抿了口茶,道:
“与蛇双休,真是辛苦你了。”
睽羽还在安静的下棋,她的棋力很强,但意外遇到了玉壶这个对手。
“回来就好。”
睽羽倒是没有阴阳怪气,她的语气乍听起来偏冷,语调却是很温柔。
萧白给睽羽揉揉肩。
“你们在这里休养,掌门和戒律长老都没意见么?”
玉壶道:
“看来,你对自己的地位变化还是一无所知……江湖上都传遍了,说你剑退魔尊蝼夜,还帮罗天大主裁抓了朱雀和龟背城,就差没取华绪大主裁了。”
萧白一愣,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处吐槽起。
“也不能说是谣言吧,但事实完全不是这样的。”
暮昀难得与玉壶同气连枝,不依不挠的追问道:
“那你说说事实是怎样的?”
萧白不堪回首,一笑而过。
“孩子怎么样了?”
玉壶道:
“很健康。”
萧白又问:
“预产期还有多久?”
玉壶道:
“大概半年。”
萧白想了想,很是欣慰。
“嗯,够我横推世界了。”
三个女人一听,霎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