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好教陈主事知晓,说话必须声音宏亮,这是大都督府的规矩。
正好来前雍王殿下让我通传军中规矩,主事务必谨记。站如松坐如钟声如鼓话如钉,此乃大都督府言行举止的要领。
若陈主事今后温声细语说话耽误了正事,可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说到这里,郭英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向一脸气急的陈宁提醒道:
“对了,陈主事务必记得,入大都督府之后,陈主事在朝堂这边的官籍会被销毁。今后除非大都督府一致决定,便再无回转的可能。
大都督府的规矩很多,但最核心的只有四个字,那便是令行禁止。卑职这里有一册军规,陈主事趁还没有到大都督府报备,尽快熟读,最好是记在心里。”
郭英每说一个字,陈宁便感觉有一刀插在自己心口。
他本以为自己拿捏了朱极的命门,如今看来事实恰好相反,自己这是上赶着将命门送到朱极手里。
此时此刻,看向陈宁的郭英眼神都带着些许同情。
朱极当着他们的面咬牙切齿说出要收拾陈宁的话来,那这一茬就注定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揭过的。
常茂那厮身为郑国公,圣眷比陈宁更隆,官爵比陈宁更高,惹到了朱极还不是要被拉到小校场好生锤炼。
没看到如今大都督府的长史大人整天一副小兔崽子的模样,乖得压根就不像个初代国公该有的模样。
他们这些武勋如今唯一认定的悬念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位右御史大夫能在朱极手里撑多久。
郭英本来还想着为陈宁仔细交代一番呢,但面对陈宁故作姿态的架势,自然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将军规送到陈宁手里,便提出了告辞。
当他走到御史台大门口的时候,这才装作忽然想起的模样,扭头向陈宁再次喊了一句:
“陈主事,务必记得明日卯初到小校场习练武艺,卯正三刻到大都督府点名。若是耽误了这两件事,陈主事明日只怕少不了苦头吃。”
郭英绝对不是出于好心。
如果是的话,那他早在离开之前就该跟陈宁说的。
之所以要等到了御史台门口再提,纯粹就是想让更多人知道,他陈宁这回要哑巴吃黄连。
坐在官廨内的陈宁紧握着拳头,强行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他很清楚,向一个连爵位都没有的武夫发火是没用的。如果今日他敢对郭英做点什么,那么明天在大都督府等着他的,便不是小校场上陪一群武夫流汗那么简单了。
朱极,你给老夫等着。
脸色阴沉的陈宁心里默默念着,浑然不顾在他周围那些神色各异的御史。
而在这御史台的另一件官廨内,刘伯温忽然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口中幽幽念着: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