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内。
年仅十八岁的康熙拿着尚可喜的奏折一脸兴奋地找到孝庄太皇太后道:“祖母,大喜啊,尚可喜要自请削藩了!”
正在拾掇花草的孝庄闻言愣了一下,道:“尚可喜自请撤藩?这不可能。”
说着将奏折接过来看了一眼,道:“人家这不是说了么,希望将平南王的爵位交与其子尚之信继承。”
“自古以来,哪有父亲还活着,就要袭继王位的道理,他既然要撤藩回辽东老家,那尚之信身为人子哪有不陪伴同归的说法?我意,既然这尚可喜自请撤藩,就索性让他们父子两个都撤了。”
孝庄闻言深深地看了康熙一眼,道:“你,当真是下定决心要撤藩了么?尚可喜今年已经七十了,吴三桂也已经六十了,你就不能耐心一些等他们老死么?”
“祖母,如今我大清百废待兴,处处花钱如流水一般,三藩不但截断南方诸省财税,朕还得花银子养着他们,去岁朝廷入库六百余万两,仅这三藩养兵就花费两百多万两,现如今前明余孽早已经尽数伏诛,朕实在是不知,朝廷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钱养他们!”
“我且问你,为何当年北宋灭亡之后,这南宋政权可以坚持百年而不倒,换了这明明底子更厚的南明,就如此的不堪一击了呢?”
“这……自然是因为我八旗武士骁勇善战,我大清自入关以来上承天命,下合民心,而彼辈昏聩无能,腐败党争不断,所以……”
孝庄冷笑一声,道:“皇上啊,这些用来忽悠外人的话若是反而把咱们自己给忽悠了,那可就真的是笑话了。”
“孙儿愚昧,还请祖母赐教。”
“我大清八旗精锐骁勇善战,这倒是不假的,只是直到今时今日,我大清八旗兵勇也不过就是十六万六千人,除去这拱卫京师的,再除去留在东北的,剩下的这些撒下去,面对这大明诺大的疆土,又出得了几路大军?”
“至于所谓的天命民心,我现在告诉你,那是因为咱大清,自我太宗皇帝起,凡是归降之人,无不是原职留用,甚至破格提拔,以示满蒙汉三族一体,一应封赏之事,更是从无区别对待啊。”
“明朝的总兵来了,在我大清朝依然是总兵起步,明朝的将军来了,我大清朝依然让你当将军,只要立下功勋,一应爵位绝不吝啬,甚至最高可以做到异姓王。”
“汉人有句话叫做兔死狐悲,吴三桂也好,尚可喜也好,其本身藩属直系兵马都不过一两万而已,确实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然而孙儿你此时强硬削藩,你让那些投降于我大清的前明将领们怎么想?会不会跟随他们一块反?卸磨杀驴,驴,也是要踢人的,若是三藩齐反,前明旧将们皆从之,你要如何应对?”
康熙想了想,道:“孙儿以为,祖母您还是多虑了,如今我大清国力蒸蒸日上,百姓归心,这天下已经坐得稳了,我虽有削藩之意,但这三藩身上的异姓王爵却是还给他们保留着的,如何就会是三藩齐反,别人不说,这尚可喜,不就已经自请要回辽东老家了么?这三藩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定然不敢造反,前明那么多的降将,更不可能跟着他们一块造反,以卵击石。”
“不敢?”
孝庄勃然大怒,却是低头找出一封奏疏劈头盖脸地摔了过去:“这是刘秉权和金光祖分别上书举荐刘洵的折子,我在听闻此事之后特意要来的,越琢磨越觉得这其中水深啊!皇帝啊,就连你这两位大臣都认定这三藩必反,在给自己找后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