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进入厨房:“舒娥,你去门口守着,我有话和三郎说。”
“好。”
周舒娥盖上盖子,也不问什么与周二郎错身而过,去了门口,侧耳听着。
厨房里弥漫米酒特有的香甜气味,周二郎直说:“昨夜卢家故意放火要给抱犊寨的张老爷栽赃,却被白秀才这些人识破,所以卢家满门都被火烧死了。天一亮白秀才、吕秀才就找到家里来,有件事情要咱家办。”
周三郎干咽一口,抿抿唇角:“二哥,这和咱家有啥关系?”
“嫂子是卢掌柜的侄女,白秀才怕外面人笑话我土门村吃绝户,失了体面。所以想让大哥以后分出一个儿子改姓过继到卢家,现在就由大哥、大嫂代管卢家的宅地,并处理卢家后事。以后卢家的宅地就归改姓过继的那孩子,跟咱周家没关系。”
哪是跟咱周家没关系,是跟周三郎一脉没关系。
想到卢家那块宅地,周三郎心中羡慕之余满是懊悔。
他是嫡子,嫡子先成婚,庶长子后成婚的例子有很多很多……当年若自己心一软答应下来,这种美事儿岂不是自己独占?
现在好了,白白便宜了大郎。
感觉心中凉凉的,空空的,周三郎现在连掐死大郎,自己兄终弟及的想法都有一些。
很快排除这些杂念,他问:“二哥,大哥知道不知道这事儿?”
“还不知道,这事儿三郎你和大哥去谈。白秀才那边也明说了,咱家不愿接这个麻烦事儿,他就去威城找卢掌柜的内侄来过继入嗣卢家。白秀才他们几个现在去抱犊寨拜见张老爷,他们回来时咱家就得给个说法,愿意还是不愿意,就看三郎。”
等周二郎离去,周三郎背倚梁柱,颇感无力、虚弱。
这事儿如果答应下来,处理卢家殡丧又不难,看着麻烦,也就是村里人一起吃顿饭,那么多人手合起来打坟、埋人罢了。
可大郎两口子在外有了落脚地,张氏也会搬出去,八郎在抱犊寨,以后回来的话也会去大郎那里吃饭。
妹妹嫁给周二郎后也会搬出去……那这三进出外加两层楼门面的大宅院子,就空落落的剩下自己一个人。
土门村就这么大,作为同龄人,他和嫂子卢秀萍自然是自幼就在街上玩耍的伙伴。
太熟了,又还想着考个秀才娶个背景更强大一点的妻子,这才拒绝了父亲的好意,把机会让给了大哥。
现在的自己,除了这宅院,似乎已然再无一物。
原本引以为傲的清贵、前程,算的了什么?
自己苦苦追寻的东西如今宛若泥尘,为追寻这个机会错过了太多。
大哥呢?
有妻子,有亲娘拉扯着身边事情,有弟弟,还有一处潜力巨大的小钱窝。
不行了,不能再想,想的越多,周三郎越觉得无力,仿佛命运和自己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