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杰收到朝廷的封赏时,延绥镇留守的那些兵马也收到了朝廷的命令。
鉴于贺人龙身死,朝廷并没有再次委派延绥镇的总兵,而是把孙杰安在了这里。
虽然只有一个协防的名头,但本质上和一镇总兵差不多,对延绥镇有一定的军事指挥权。
崇祯之所以这样做,主要还是因为朝廷没钱。
让孙杰协防延绥镇, 那么延绥镇就归孙杰所管,如果孙杰要军饷,就只给陕西兵马的一部分。
因为孙杰的头上没有延绥镇总兵的官职,自然不用给延绥镇军饷。
这是崇祯耍的一个小心机,只不过正中孙杰下怀。
前方的城池,在孙杰的眼中愈显高大。
片刻之后,终于停在了城门前。
站在远处看会觉得延绥镇雄伟壮观, 可走近一看,方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空有雄伟的表面,却没有雄伟的内在。
城门紧紧的关闭,城头上依稀可见几个身着鸳鸯战袄的士兵巡逻。
与其说是鸳鸯战袄,不如破烂衣裳来的实在。
松松垮垮,就像是麻布一样缠在他们身上。
身形佝偻,直不起腰,一副落败沧桑模样。
城头上的那些士兵很快就发现了孙杰他们,一时间有些恍惚。
陈虎拿着喇叭,站在城头正下方,朝着上面大声喊:“上面的兄弟听着,我们是陕西总兵的人,江南接手延绥镇城防之事,我们带来了粮食棉衣,还请上面的兄弟打开城门!”
上面的那些士兵一脸麻木的看着陈虎,可当他们听到粮食和棉衣时,纷纷忍不住。
当下就有几个士兵准备下去开城门,可却被其他人拦住。
其中一个士兵拦住准备下去开城门的士兵, 一脸警惕的说道:“他们什么身份证明都没有,空口白牙就说是陕西总兵的人马, 如何让人信服?
更何况参将大人之前说过,没有他的命令,禁止开城门,如果被他发现,咱们的下场可不会太好!”
“可之前朝廷已经来了命令,让咱们暂时听从陕西总兵的安排,总不能把他们扔在门外吧?”这个士兵说道。
“那就不关咱们的事了,先禀报给参将大人吧!”
说着,城头上的这些士兵走下城墙,往城内而去。
没过多长时间,便把这事情告诉给了留守在延绥镇的参将何犇。
何犇是延绥镇中路参将,掌管榆林卫以及附近十几个营堡。
因为位置特殊,所以在贺人龙率领精锐兵马去京城之后,便是延绥镇的实际掌控人。
前不久,何人龙战败的消息传来。
在这个老上司还活着的时候,他不敢造次。
贺人龙人称贺疯子,不仅对流贼残忍,对自己的手下人也很残忍,平时贺人龙没少训过他,甚至还数次殴打。
在贺人龙还活着的时候, 他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可当他知道贺人龙战死时,心里多了不少其他的想法。
野心也在这一刻开始膨胀,他认为,自己未尝不是下一任延绥镇总兵。
等了好久,却没有等到朝廷的任命,而是一纸令书,让他负责孙杰协防延绥镇。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心里自然不舒服。
于是就鼓动城中所留士兵,拒绝服从。
从朝廷的一纸令书下达以至今日,过去的时间并不长。
本来以为要在年后才会遇到孙杰,可万万没有想到,如此之快。
延绥镇的参将府很小,看上去非常寒酸,只是一个稍微比较大的宅子。
连个像样的大厅都没有,只有一个稍微大的堂屋。
冬天寒冷,屋子里面摆了几个火盆,何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几个士兵,道:“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些话全忘了?关闭城门,不让他们进来!
延绥镇乃九边之一,没有这样过安排,怎么可能会听从陕西兵马调动?朝廷实在胡扯!”
“可是,据说这个陕西中路参将战功赫赫,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一个士兵一脸担心的说道。
何犇没有任何在意,坐在火盆旁边的他一脸鄙夷:“不是好惹的又能如何?难不成他还敢攻城?即便想让我在他手下做事,也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不能辱没了我的名头。
不然,以后不得在我的头上拉屎撒尿?这如何能行!行了,你们下去吧,不用想太多,城门那边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来告诉我!”
何犇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在太正常不过。
事已至此,这几个士兵只能退出去。
他们走后不久,何犇把自己的家丁也派上了城墙。
他不放心守城的那些士兵,所以让他手下最忠心的家丁监视。
当他们来到城墙上时,看着城墙下面的孙杰,摇了摇头,叹了叹气,便装作没看到。
陈虎举着喇叭,声音又大了几分。
只可惜,没有任何回应。
眼看着西边的太阳越落越低,孙杰的心中多了不少急躁。
“虎子,告诉城墙上的人,再给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如果他们还不开城门,咱们直接强攻!”孙杰面露冰霜。
陈虎清了清嗓子,声音再次大了一些,“城墙上的兄弟你们听着,如果你们现在开城门,不管什么事我们都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们敢在天黑之前还不开启城门,就不要怪我们了!”
城头上的一个士兵探出半个身子,喊道:“城下的兄弟,不是我们不想开城门,实在是参将大人不让我们开,军令难为,还请见谅!”
孙杰皱了皱眉头,面露不悦。
想要彻底的收编延绥镇,林立在地方上的这些大小军头,必须要全部处理。
既然延绥镇的这个参将如此不识趣,那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雷霆手段。
以此来杀鸡儆猴,免得其他地方那些军头不听命令。
孙杰看向陈虎,道:“你先回来吧,给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如果还不开城门,直接炸毁!”
陈虎点了点头,站在孙杰旁边。
这塞北之地,大风不断,刮在人的脸上,就像是刀割一样。
孙杰率领了两千亲卫营士兵,这些士兵林立在城门之外,就像是一个黑色方块,一动不动,军容肃整,鸦雀无声。
城头上的守军看着城外这些士兵,心里发慌。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兵,结结实实把他们震撼的一番。
何犇的家丁在城墙上手持腰刀不断的巡逻,时不时还大声痛骂:“你们这些人不要有其他想法,不然的话就是刀下亡魂!
如果你们做得好,参将大人还会赏赐下一些干饭,马上就是上元节,不要节外生枝!”
那阴冷狠辣的声音,震慑住了城头上的很多士兵。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当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西边天上时,一下子昏暗了下来。
在这冬天里,黑夜就像千军万马一样,瞬间遮蔽了天空。
大风吹起孙杰的衣摆,潇潇而过。
也过了孙杰预留的时间。
“炸开城门吧!”
孙杰看向陈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