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身裹破布,皮肤黝黑,吸着鼻涕的幼童正在门口玩耍。
见到陌生人,其他小孩都比较害怕,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的小孩,仰着脏呼呼小脸,睁着黑圆的大眼睛问:“请问客人找谁?”
不待王直海回答,黑洞洞的茅草屋里走出来一个和他年龄相差不多的青年男人。
“你怎么来了?”
“薛大哥,现在有一份好计生,你以的本事,一年可以挣三十两。”
王直海研究过张新的工匠年俸制度,普通工匠年俸7两,一级年俸15两,二级年俸20两,三级30两,四级50两,五级90两,六级120两。
二级是个分水岭,以他对薛姓工匠的了解,能不能够到‘大工匠’不知道,但三四级肯定没问题。
简单说,薛姓工匠是烧铁水的,刀、剑、锤、盾,软硬度皆不一样,看似不起眼,但绝对是个技术活。
“不去。”薛姓工匠摇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哪都不会去,你走吧。”
王直海点头,能理解薛姓工匠的感情,因为从他太爷爷那一辈起,一百多年都是匠籍户,从未离开过广州府周边。
这时茅草屋里又走出来一个身着粗布,形如枯稿的女人,和四五个身着破烂衣服、灰头灰脑的小孩。
分别是薛姓工匠的女人和孩子,一大家人靠着薛姓工匠在兵器司每年七两银俸禄过活。
前两年,七两银买米勉强够用,但南方冬天也越来越冷,米价越来越贵,还要买衣,人总会生病,各种突发情况,一家人已经三年连续负债,过的身心疲惫。
女人在屋里听到年俸三十两,也听到男人拒绝,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在薛姓工匠身边,谦卑的眼神透着丝丝祈求。
这时只差临门一脚,王直海又道:“另外还有一百两安家费。”
薛姓工匠:“....”
王直海轻松搞定薛姓工匠,但他没想到,张新此刻也在广州府城外,离他仅仅只有十多公里。
打量眼前,位于山脚下的三间土坯茅草屋,张新简直不敢相信这里是童守义的家。
正五品千户啊,怎么会如此?
不过,房子虽然简陋,小院内外打理的倒是别致,矮矮的木制篱笆,点缀几颗柏树青松,看上去颇有诗仙气质。
“今天是除夕,你过来作甚?”
院子里,门房兼军师黄鸿钊正在翻地,隔着篱笆,脸上挂着淡淡笑意问张新。
张新是个会来事的人,扬扬手里的礼物,肉麻道:“一些日子不见,甚至想念,专程过来看看两位大人。”
“进来吧。”黄鸿钊道,“千户大人早上出门,估记很快就会回来,你先把鸭肉炖上,我还有点地要翻。”
黄鸿钊不客气,张新也不客气,推开齐腰院门,径直走到水井旁边开始清洗带来的老鸭和笋干,然后烧温水泡开。
一番折腾开始下锅炖,咕噜咕噜开始冒泡时,那香气,美的很!
锅小火煨着,张新来到院子里找到黄鸿钊,他的地也已经翻完。
“黄先生,”张新道出此行目地,“我缴获四十门夷炮,六门给了郭家,四门我留着自己用,另外三十门能不能让童千户升职卫所挥指使?”
“....”
见黄鸿钊震惊,张新开始哭惨,“我的‘小鸟号’出海捕鱼,没想遇到荷兰人的炮船;
对方看见小鸟号,立即发动进攻,我的人拼死自保,死亡七十多人,剩下人人带伤。”
“不是。”黄鸿钊懵圈,“荷兰人有四十门火炮,却打输了,这正常吗?”
“他们先是炮击,”张新解释道,“炮击之后,以为小鸟号失去反抗力,于是跳帮夺船,被我的人反夺船。”
“厉害!”
黄鸿钊赞美一声,又道:“三十门夷炮是极为珍贵的军用物资,运作得当,大概率能让童千户升职为卫所指挥使,只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能升职就好’,心里这样想,张新表情故作凄苦。
“我只是在实践诺言罢了,两年内交付五十门火炮,五百支遂发火枪,现在先移交三十门,后面也会在期限内补上。”
黄鸿钊打量张新,依然想不通其中原因,难道只是为了实践诺言?
没有坚持等童守义,张新告辞离开,,诗仙没有漂亮孙女,等不等他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