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东清是乾国为数不多的武道、医道双修的人才,为人谨小慎微,一生以悬壶济世为要,对待贵贱一视同仁。
因此,也被乾国京都不少医道大师所不齿。
被车帘外的阳光刺到双眼,谢吴峰微微眯着眼睛,看清来人的长相之后,缓缓从脑海中想起关于这个老头和自己有关的信息。
谢吴峰自小身体就弱,一直都是这个纱东清照顾,因此对这位太医感情极深。
还有一位刘太医,是乾皇这次南征特意为他准备的,不过似乎和眼前这个老头有些不对付。
“纱太医来了?快请进来。”谢吴峰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不过语气缓和许多,朝着王恩生吩咐道,“王恩生,你还不扶一把老先生?”
如果算上谢吴峰前世的年龄,这些人恐怕都得喊他老祖宗。
但现在转世成为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他也就对这些释怀了。
纱太医在王恩生的搀扶,坐到紧挨着软塌的锦櫈上。
也不多言,只是示意谢吴峰坐起身来,号脉。
谢吴峰也十分配合的坐起身来,伸出自己的手臂,纱太医那圆润的手指轻轻按在的他的脉搏上,静静感受着。
望着那一双圆润的手掌,谢吴峰心中暗自啧啧道,“不愧是医者,身体保养的如此之好,完全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纱太医缓缓松开手指,原本浑浊的双目瞬间变得清明,目不转睛的看着谢吴峰。
谢吴峰一脸若无其事,静静端坐在软塌上让对方观察。
许久之后,站在一旁的王恩生先焦急的开口询问道,“纱太医,殿下到底怎么样?你可别吓我这个奴才。”
“纱太医?”
站在马车门口的李宗道也察觉到纱东清有些不太对劲,出声询问道。
“无事。”纱东清揉了揉干涩的双眼,顿了片刻道,“在三殿下面前失礼,老夫方才有些失神,还望三殿下恕罪。”
谢吴峰缓缓起身,脚上只有一双锦袜,踩着铺着毛毯的马车上,轻轻拍了拍纱东清的肩膀,轻声道,“既然纱太医有些疲惫,那就早点去休息。本宫无事。”
“好的,多谢三殿下体恤老臣。”纱东清在谢吴峰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眼角余光似有似无的扫过谢吴峰的身体,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走出马车,王恩生赶忙为谢吴峰穿上锦靴,躬着背,以便谢吴峰可以踩着他的背走下马车。
“滚开!本宫有那般羸弱吗?”谢吴峰一脚将王恩生踢开,然后纵身跳下马车,望着远处正在休整的骑兵。
另一边,早已不敢在哭泣的燕国百姓,也十分恭顺的搬运着乾国骑兵劫掳来的货物。
不听话的,早已经被抛尸荒野。
“纱太医,既然老了,就该多休息。这次到了柏言城,本宫就派人送你回京都吧。”谢吴峰舒服的伸展了一下腰肢,长长的身影刚好遮住刚刚走下马车的纱东清。
“多谢三殿下关心,老臣无事。”纱东清躬身感谢道。
一旁的李宗道快步来到纱东清身侧,低声询问道,“殿下没事吧?”
纱东清迎上李宗道关切的目光,迟疑片刻,点头回道,“殿下没事,很,很正常。”
“那就好,太好了。”李宗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旋即向远处挥了挥手,一队扈从纵马飞奔而来,其中一人恭声道,“侯爷?”
“你们先送纱太医回他的马车,一定要好生照顾。”李宗道重重的拍了拍纱东清的手背,十分感激的吩咐道。
悬在心口的一块重石,终于落地了。心中的块垒也随着纱太医的诊治,被眼前的好天气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