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便继大燕皇帝位,严大哥进封冯翊郡王!”
严庄立刻俯身跪拜,“臣谢皇帝封赏!”
安庆绪得意洋洋,看了眼床上早就咽气了的安禄山,只嫌弃的看了眼,便吩咐李猪儿赶紧收拾收拾,随后和严庄一脸喜色地往外走。
苏兮站在屋中看着这一切,床榻上的人躺在血泊中,还是亲生儿子指使人所杀,这该是不得善终了吧。
她目光环伺,最终落在了那把挂在墙上的掌权,却发现李猪儿正朝着那刀走过去。
“都说你是把神刀,得了你便能得天下,可惜这天下来得快去得也快,且死得那般惨,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猪儿想起那年从突厥逃出来遇见安禄山所遭遇的一切,十几岁为亲兵,却被其一刀砍成了阉人,且几近流血而死。
这一切他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年无论安禄山如何折辱打骂他,他都隐忍不发,直到安庆绪鼓动,他才顺理成章地砍杀仇人。
他死前那句家贼让李猪儿觉得好笑,他能算个家贼吗?他本来就是仇人啊。
李猪儿在屋中转了一圈,最后只将床铺下藏着的金银收拾了些,转身自窗口跳了出去,趁着夜色渐渐消失。
苏兮抬手将掌权取下,远远看着血泊中的人,低声道:“掌权乃帝王象征,它从前可是真正的天子所佩戴之剑铸成,你身无帝气,至多算是个家贼,一旦驾驭不住它,便会使它变成妄念。”
她轻轻叹气,“一动妄念,掌权便会吸取寿数作为代价。”
妄念者,要么依附他人,要么依附他物。
再看唐土万千百姓所遭受的苦难,安禄山为自己亲生儿子所杀,似乎一点不值得可怜。
苏兮转身消失在屋中,不多时便重新回到了长安。
昔日长安繁华,今日萧条如秋日落叶,只是秋日落叶尚且有些美感,有诗人肯为它写诗,而长安却只有无尽的悲凉。
六街鼓歇行人绝,九衢茫茫室有月。
如今不需街鼓,行人依旧绝迹。
往昔繁华如东西两市,也是开门者十去七八。
“大妖说不久之后阿鸾姑姑和长信要回来。”温言突然探出脑袋来,昔日繁华不在,长安如今人丁稀少,他倒是不怕被人瞧见。
“回来也好,如今这局面,都不知该到哪里转转,连曲江池都要荒废了。”
“皇帝要回来了,长安应当会渐渐好转,只是怕是再难有那般盛世模样。”
万国来朝,也许只能是大唐人心目中渐行渐远的过去。
温言一想到这些,忍不住埋怨道:“你不要再用水镜窥探帝气迁移,上次折损了些元气,这次折损了寿数,虽说我等寿数不绝,可总这么折腾也不好。”
“知道了,不会再用了,此后大唐也没什么事值得我这般窥探。”
苏兮的手轻轻抚在心口,玄宗将前后几代帝王的帝气凝聚,好不容易打造了无可睥睨的大唐盛世,可却在盛世中迷了眼。
“盛世缔造者,同时也是乱世祸起者,说起来真是讽刺。”
苏兮敛了衣袖,伸手将温言从袖口揪出来放在肩上,缓缓往浮月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