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的华北医院不似平常热闹,挂号大厅内的座位除了几个照常复诊的老人,空落的有些寂寞。
护士小路在门口来回晃悠,视线在途经的一个个轿车上搜寻什么。
“这么冷,在外面待着干什么?”
李禾领着一行人进医院,催促她进去,凤平任傅秦淮搀扶,黄秋良跟在最后。
“主任。”隐言难说,不过李禾很快就能明白。
前台白纸散落遍地,拿号的老人再不敢坐,齐刷刷站在座位前,时不时投来目光看保安大叔弯腰一面咒骂一面收拾残局。
还好这次花盆没碎,但仍旧让心里好不容易才浮上岸的欢喜碎得一塌糊涂。
李禾伸手拦住外婆问小路:“他们人呢?”
小路音色颤抖,眼睫晶亮,久前应该哭过。
“在胡姨房里,张主任不在,胡姨不让贺医生进去,贺医生守在门口的。”
李禾把手里的东西转身交给黄秋良说:“怎么提前不给我打个电话?”
“贺医生不让。”
看眼外婆,凤平大概心中已了然,摇摇头,示意自己要跟着一块去看看。
方才的欢声笑语消失殆尽,电梯内气氛紧张,各自的情绪不断翻滚着,无声,却是深重不已。
间隔许长的走廊,男人的咆哮声仍不小,贺伍一握紧门把,迟迟不进门。
“学长。”李禾叫他。
“你怎么来了?”
贺伍一绷紧的神经回过神,吃惊地回,傅秦淮冷冰冰的眼神刺过来,但他顾不得这么多,只是启唇阻止:“小禾,别进去。”
李禾没应,撇开他的手进病房,吼叫的男人立在病床前,胡姨直腰坐着,眼睛挺坚地望向窗外。
声音忽止一瞬,但很快又响起来:“房子我不争了,给钱!”
胡姨摸住胸口不予理会。
凤平在众人身后开口,语调冷冽,厉声厉气:“你不赚钱?房子你妈没给你住?石头变的?医疗费不给你妈付还跑过来要钱?不要脸的东西……”
“死老太婆,管你什么事?”男人脚下踩着两根抽完的短烟,几步冲过来,扒开最前面的李禾欲打人。
“啪”
清脆的巴掌声炸愣了所有面庞,“你敢打我?”男人被往后扯了衣服,半边脸印上红润的巴掌印,刺痛烧起怒火。
李禾五指并拢落到身体旁测,心提到嗓子眼,胸中的气仿佛若海上飞驰的风呼啸,指尖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傅秦淮反应很快,靠上前推倒男人,李禾连往后退几步,瞳孔略张,甚至还未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挡在自己眼前的人往回看了眼,傅秦淮怒意涌上,揪起男人的衣领。
“秦淮!”李禾忽地开口叫住他。
傅秦淮抬眸,发现胡姨正抓紧了被角,死盯住自己捏在掌心的拳头。
他收手,站到一边。
倒在地面的男人翻起身。
“陈远!”
男人循声回头,胡姨大叫出他的名字,猛地勾腰咳嗽。
“胡姨,您躺下来。”李禾过去扶她,顺她的背。
“钱我给你。”胡姨缓口气从枕头底下掏出把铜制钥匙,扔到陈远脚边,砸在地面零丁响。
“我屋子,衣柜里最左边的抽屉,你打开。”陈远从地上捡起铜匙,左看右瞧辨别真假“最底下绿色那本是我的存折,身份证就在旁边,钱你全部拿去,房子我也不要。”
两股热泪划过面颊,胡姨顿了顿,心尖难受:“从今往后,我不认你这个儿子,我老太婆要死要活也用不着你管。”
陈远似没听见般,钥匙揣兜里,就要启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