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狱中,没有光明。
听不见外面刮得热烈的狂风,湿气却从石缝中飘了进来,本就森冷的牢狱愈发冷得彻骨,石砖之间那些微末的土壤变得湿拧拧的,他指尖轻轻捻了捻,揉搓了一会儿。
下雨了。
不久,他听到了狱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声音,沉重的石门发出闷响,墙壁中嵌着的油灯瞬间齐刷刷地点燃,这里迎来了许久不见的光明。
被隔绝在外的风雨声呼啸而来。
这里离狱门有很长一段距离,他半倚在茅草堆砌处,眯起眼睛,看不真切。
狱丞往日里嚣张至极的声音在此刻变得格外谄媚。
与狱丞凌乱的脚步声不同,另一人的脚步声极轻极缓,而且格外稳健,一步步踏在石阶上,他听见她身后风雨大作的呼啸声,仿佛那突如其来的疾风和骤雨,都为迎接她而到来。
莫名的,他突然想听听她的声音。
从狱门打开到现在,静悄悄的永夜狱只听见狱丞滔滔不绝的声音,聒噪又刺耳。
那个人始终没有出声。
为此,他心中陡然生出了点焦躁的情绪,迫切地想让狱丞闭上他那讨人厌的嘴巴。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近了。
他不动声色地在阴暗的角落中观察着狱丞身边的那道身影。
那人身着一袭宽大的黑色斗篷,身形瘦削,斗篷上的帽子罩在她头上,足以将她大半张脸都遮盖住。
他眼尖,瞥见了她的下巴,再往上,是淡淡抿着的唇,唇色略有些浅,很薄,不像男人的嘴。
那人自狱门进入后,便迈着漫不经心的脚步,逡巡走过,打量着每一间囚牢里的人,不疾不徐,至今不曾为某一间囚牢多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