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看看雪景去。”
方牧野将刺刀扛在肩上,双手一搭,嘴角勾起一抹笑,桀骜不羁的神情在雪色之中相衬不庸。
应明泽也笑了起来,“走。”
他们年少轻狂,亦是坚韧少年,心志坚定,迎着漫天苍白雪色,不惧艰苦。
离开鸣洲岛的第十天。
纪染在一片火热之中醒来,浑身都热,睁开眼后,身上厚重的被褥遮住她的视线,胸口一股气喘不上来,差点憋死。
这是盖了多少层被子?
她微微一动,尝试着抬手臂,眼前忽然笼罩过来一个阴影,抬眸,撞进那双漆黑的眸子。
“纪染。”
傅辞的声音沙哑低沉,揉杂着沙粒般,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满布着血丝,乍一看,有些吓人。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纪染才迟疑着开口,“你,你没事吧?”
不对,她才是病人。
隐约之中感觉自己昏迷了几天,但喉咙里除了一点艰涩之意,有点腥味,其他还好,口腔里没什么异样的感觉,估计是俞清清给自己喂了水。
这会儿,俞清清凑上来,忙问,“染染,你感觉怎么样?”
她只能帮忙包扎外伤,至于内伤,还得靠纪染自身恢复能力。
纪染尝试着动了动身体,拉扯着后背一阵生疼,胸腔压抑,一时间呼吸也不是很顺畅。
她试图把手伸出去。
傅辞却一把摁住她,哑声道,“别动,外面冷。”
“我没事。”她喘口气,问道,“我睡了几天?”
“四天。”
她眼眸一动,看向傅辞,他却摇了摇头,“没来。”
纪染微愣,“没来?”
怎么会没有来?
她和白毅约好的时间,是七天,这都过去十天了,他却没有来,为什么?
中间到底出现什么变故。
俞清清轻声说道,“染染,外面下雪了,你说的都是真的。”
纪染偏了偏头,看向窗外,依稀看见窗台上的白雪,空气里凛冽的冷风扑在脸上。
熟悉又陌生,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前世。
第一场雪,来得这么快。
俞清清端着一杯热水,用勺子小心翼翼的喂给她。
“你昏迷的这几天,吓死我们了,天气又冷,大家都快坚持不下去了...还好你没事。”
纪染慢慢听她说着,能理解大家在这种情形之下的恐慌。
她从空间里拿出吃的和用的。
“清清,麻烦你给大家做点吃的吧。”
“好,你不要乱动。”
“知道的。”
人走后,身边还坐着一个傅辞,男人的高大身形坐在暗处,笼罩着一层阴郁之意。
她偏头,深深的直视他的眼,触及一片深邃浓稠。
“你怎么了?”
那张清隽的面庞肉眼般的憔悴了许多,额前的黑发耷拉下来,遮盖住精致的眉眼,笼罩着阴郁。
傅辞沉默,和她对视良久,不答反问,“拿下航空基地之后呢?”
话题跳跃得有点快。
她缓缓回道,“建造飞船。”
“然后呢?”他穷追不舍,声线压低。
似乎是急切的想知道答案,知道真正的答案。
纪染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但还是选择回答他的问题,“在‘零’星期,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
傅辞面色终于缓和了些,眼里翻动着点点波澜,盯着她,“和谁?”
“爷爷。”她下意识的回道,转而问,“出什么事了吗?”
他却忽然笑了,眸子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像只勾人的狐狸。
无人察觉到眸底的那点失望和苍凉。
纪染不自在的偏了偏头。
这厮,中邪了?
须臾之间,他俯身靠上来,高大的身躯遮盖住半边光***得她不得不往后缩了下,眼帘微垂,连呼吸都一下子局促起来。
她抬眸瞪他一眼,“你做什么?”
明明是寒冬,他的呼吸却是无比炽热,会烫坏她的心。
他说,“会实现的,一定。”
纪染忍不住在心底暗自补充,她辛辛苦苦筹划几个月,不就是为了能够离开地球?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那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傅辞抽身离开,面上神情淡淡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
纪染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只能扯开话题,问,“其他人呢?”
“清理丧尸去了,周迟昏迷不醒。”
“他受伤了?”
“抓伤。”
什么?
纪染错愕一瞬,一点也不愿意接受这句话,可是看见他认真的脸,心底往下沉。
周迟...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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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一天周迟说去睡觉之后,就没有再醒来,起初大家以为他只是异能耗尽需要睡眠。
直到一天后,严文重才发现不对劲。
周迟的右脚脚踝处有一处抓伤,很长的一道伤口,那是丧尸抓的。
几人心情沉重,但也意识到周迟还没有变成丧尸。
只能将他的手脚捆绑住,放在另外一个角落里,等待着周迟的变化。
如果变成丧尸——
那就只能杀死他。
这无疑是最残忍的结果,却也是不能违抗的现实。
“你是说,周迟一直在发烧,但是没有变成丧尸?”
纪染拧着眉,一时也有些困惑。
这样的先例,前所未有。
“会不会...”傅辞看着她的眼,眸色渐深,“人也会进化?”
他的话像是导火线,纪染忽然茅塞顿开,脑子里原本混沌的思路一下子清晰,那些猜不透的地方,在这一瞬间连成一条线。
这一世变了很多,无论是丧尸潮,还是冰雹,连温度都下降得如此之快。
那么丧尸在进化,人为什么不会呢?
纪染想到一个人。
李序睿。
他的反常,就是从下了那场冰雹开始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醒来了,并且有了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