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平又来了精神,辩解道:“别光说我,主要过错在你好吧!是你把他的电话藏起来了!”
二人互相抱怨了一通,最后孙丞材掐灭烟头,下定决心:“今晚我不做生意了,就请你俩吃饭。我就不信了,这次还捂不热他?”
佟童在学校忙到九点才有空,听说孙丞材要请客,他买了一提啤酒,想跟两个好朋友赔罪。但当他感到孙记烧烤时,他还是傻了眼——桌子上面摆得满满当当,但是全都凉了。桌子下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箱啤酒,看架势,今晚得不醉不归。
是啊,这么大的烧烤店,怎么会没有啤酒呢?
佟童看了看手中的啤酒,不免暗笑了自己一番。
可是这么大的烧烤店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这一晚上要损失多少钱?但孙丞材并不在乎,他冲着佟童喊道:“愣着干嘛?快来吃啊!”
佟童差点儿没认出陈泽平来,打量了半天。陈泽平笑了笑,抢先说道:“是不是想说,认不出我来了?”
“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佟童吐槽道:“人家去当兵的,都练得黑不溜秋的,还有一身腱子肉,你这,你这……”
“行啦,我知道我胖了!”陈泽平毫不在意:“训练太累,我吃得就多,一吃多了,这不就胖了吗?”
专科念了一年,陈泽平是被父亲硬送到部队里去的。陈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复习,准备考军校。他脑子聪明,还是有很大希望的。陈家还有人当军官,所以只要他一考上军校,以后就是一条坦途了。
但陈泽平懒散惯了,两年的军旅生涯也没改变他的个性。他嘴上敷衍,但从未行动过。熬到退伍,只能回家。人家退伍回来,父子相见,分外让人动容。但陈泽平还没走出车站,就差点儿被他爸给重新踢回部队去。
陈泽平想回老家开个文化公司,结果到现在都没开起来。他就守着二中门口的文具店,用心钻研彩票以及周易。他说,他以后要当个网络作家。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他说了几年都没动笔。
他自己也承认,他不过是一条混日子的咸鱼。
“但是,等我中了大奖,或者研究透了周易,我必然会成为网文界的大神!”
两个好朋友显然都不明白这三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孙丞材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呀,就是眼高手低,游手好闲!”
“嗯。”陈泽平并不反驳,他喝了一大口啤酒,懒懒地说道:“换句话说,我也沉得住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佟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两年军旅生涯,没把你培养成唯物主义战士,你反倒钻研起迷信这一套来,简直辜负了党和国家的培养!”
“周易是一门科学,就连大学都有这门学科,我怎么搞封建迷信了?”陈泽平不服气地说道:“你坐得这么端正,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你倒像当了几年兵。”
“得了吧!”佟童拍着大腿大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仅当不了人民子弟兵,就连警察都当不了。”
“是因为你的身世吗?”
“倒也不全是,我的性格不太合适。”
孙丞材冷不丁地瞥了他一眼,呵,这家伙,果然还是把心思藏得很深,对过去七年的经历,他不停地打太极。
算了,还跟他迂回什么呢?孙丞材闷了一口酒,直截了当地说道:“佟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俩了?是不是读了大学,就清高得不行?还是对七年前的事,你始终没有释怀?那时大家都是不懂事的小屁孩,犯点错也正常,这些年我和陈泽平心里也非常不舒服,非要让我俩愧疚一辈子,你才肯原谅我们么……”
“你在说什么呢?”佟童打断了他的话:“关于七年前的那通电话,我确实一直在后悔,而且我早就反省过了,千错万错,其实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贪玩,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那通电话……”
佟童又说道:“昨天晚上是中元节,我看到你和孙叔叔烧纸了。孙叔说,你们还为孟老师烧了纸。七年间,你坚持为她烧纸……你知道我有多感动么?算了,当着你们的面,我就不说那些肉麻的话了。”
孙丞材刚才还义愤填膺,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没了脾气。佟童喝了一大口酒,说道:“过去七年,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读书,创业,考了公务员。结果上了几天班,出了一件事,弄得我直接抑郁了……我现在还在无限停职中。这些事还属于内部机密,我确实没办法告诉你们啊!”
陈泽平幽怨地瞪了孙丞材一眼,抱怨他错怪了佟童。佟童接着说道:“创业失败的事,我慢慢告诉你们。眼下最要紧的,是得告诉你们,你们确实是我最好的朋友,这点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