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马车停在了一处小棚屋边,沈络拿上车里的煤油灯,下了车将灯点燃,这些许的光亮倒让赤白雪安心了一些,这一夜沈络与冯昭在棚屋下搭了两个草垛,一人占一个,赤白雪便在马车上歇息了。
冯昭装声作气道:“呦,徒弟今天知道陪师父了,不去和娘子一起就寝?”
沈络看着他,恨恨说道:“马车里位置还宽,我上去没问题,要不是想到这荒荒凉凉让你一个人睡外头,我愿意出来吹这冷风?你要是介意我就进去了。”
听见这话,冯昭吃了个瘪,半晌说不出话来,索性什么话也不说了,拿着草杆子往身上一盖,扭头过去就睡。
这关外交兵之地唯一的一个好处,就是强人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三人虽说跟露宿没两样,但是却睡了一夜安好,直到远处山里传来几声鸡鸣,三人这才慢慢醒来。
赤白雪在马车里一边揉搓着眼睛,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怎么还会有鸡叫啊?”
只听外头冯昭说道:“这是野鸡,也就是书里说的雉,不是只有家养的鸡才会打鸣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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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只听外头沈络又说道:“嚯,冯兄还念过书呐?”又听冯昭噎了一声:“你......”外头便没了下文。
沈络幼时听家叔宋锦说过,锦州与盘锦之间,有一处入海口,大小近十道河水从这里入海,其中最大的一条就叫做辽河,辽河左侧为辽西,右侧为辽东,辽河上有几座大桥,从一处河水大湾处的桥上走过,半日路程就能到浑河,那就是沈络的父母埋葬的地方。
就要见到亲生父母的坟茔了,沈络此时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若说难过却没有一丝难过的迹象,若说开心心里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堵着,不去想,那东西便直往脑子里和心里钻,要去抓它罢,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赤白雪看出沈络的脸色好似有些不对,便一把拉住沈络的手,当他转过头来时,赤白雪微微向他一笑,这一笑,倒是把沈络心中一些烦闷给吹走了,沈络知她心意,也对赤白雪微微一笑,便拉着赤白雪继续沿浑河寻找。
这浑河是好找,可偌大的浑河河岸,数十里的地方,要找一座孤坟可不是那么容易,三人当着太阳晒了两个多时辰,才在一个河杈处发现了在此地沉睡多年的沈复与洛闻柳夫妇。
沈络看着这处孤坟,看着石碑上父母的名字,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坟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重重地响头,赤白雪也跟着跪了下来,只是碍于此刻没有名分,只是跪在当场没了下文。
片刻后,只听沈络说道:“父亲,母亲,儿子不孝,二十年了,这才到你们二老坟前磕个头。”说完这句话,沈络顿时噎住了,是啊,从出生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见过这双父母,如今见到了,又该说些什么?是该说说在鬼谷门成长的事情,还是对他们讲讲鬼谷门事变后的事情?沈络突然发现,即使是血亲,即使此刻距离二老不足一丈,可感觉上却如此的疏远。
自从到了浑河岸边,赤白雪一直在看着沈络,此时沈络的这番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赤白雪见着有些心疼,只见她将手搭在沈络的膝盖上,说道:“相公,能再见到已经是很好了。”
沈络这才想起什么,牵起赤白雪的手对着父母的墓碑说道:“父亲,母亲,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这是孩儿的妻子,你们的儿媳,姓云,叫迟迟,你们看,她美不美?”说罢沈络又对赤白雪说道:“迟迟,来,叫父亲和母亲。”
赤白雪听沈络这番话,心中大为感动,眼泪差点儿就要流出来,她一介青楼女子,有这般的名分,只怕是死也心甘了。
赤白雪擦了擦眼角,对着墓碑磕了一个头,说道:“父亲,母亲,儿媳云迟迟见过二老,其实二老还有一个儿媳,今日不能前来,他日我与相公带着她,再来见过二老。”
听见这话,沈络转过头去,呆呆看着赤白雪,赤白雪也转过头来,对沈络开心地笑了,眼角边还有一点明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