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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炎先生就着两行浊泪,缓缓饮下半杯酒,紧闭的双眼久久才愿意慢慢睁开,继续道:
“德潜性子刚烈,脾气倔的像头驴,认准的事情就一定要干到底,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智慧,这是傻!”
钱玄站起身来,弯腰敬礼道:
“负先辈之余烈,自嗣同先生始,不惧留血,亦不回头!”
“哈哈哈哈.....”
太炎先生看着钱玄像是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般么,然后看向迅哥儿,担忧道:
“你本是学医,后改学文,那时我问你为什么要弃医从文,你说医者只能救身体,文学可以救思想。”
“你的思想便如那高飞于天穹的苍鹰,一眼就能看穿这世间的肮脏丑陋,但只要一抬头,世人便能发现你,可没有人能一直高悬于苍穹的啊!”
迅哥儿怡然不惧,道:
“高悬于天便是最好,我要默默伴随这世间的先驱者,若是他们迷失了方向,抬头便可看到我,继续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行。”
“哈哈哈....好!”
太炎先生满目欣赏,然后又看向汤皖,道:
“皖之是最稳重,没有老年人的浑浊之气,却也不够青年人的朝气,如此想来,便是最好不过吧!”
汤皖郑重的行礼道:
“先生,这世间所有的人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若是有一天,那束光照亮了我,我想我会披着光芒向前走的。”
太炎先生,迅哥儿和钱玄都自发的鼓起掌,这已经不是他们印象里的那个“怕死”的汤皖,他开始尝试着往有光亮的地方走,总有一天光会照在他的身上。
湘灵的经历其实给了汤皖一个巨大的打击,混乱的世道从来都不允许有人安安稳稳过日子,你越是在乎的东西,越是容易被掠夺,所以汤皖决定是时候做点什么了,这就是所谓的觉醒吧。
太炎先生由衷的感到慰藉,最后才缓缓道:
“我这喜欢骂人,也骂了一辈子人,骂过那个女人,骂过皇帝,这世间就没有我不敢骂的人,如今也依然骂.......”
说到此处,忽然沉重道:
“骂着骂着就发现,先于我之人大多去了,与我同行之人也不剩多少,而你们.......”
直至此时,三人才恍然大悟,太炎先生只是见惯了生离死别,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已。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共同起身道:
“我等时刻铭记先生之言,”
得到了三位学生的保证,太炎先生似乎放心了许多,送算是露出了点笑容,招呼道:
“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今日是皖之带来的菜,放心吃!!”
“哈哈哈.....”
几个人都伸起筷子,大口吃着菜,两杯酒之间,便刻意的避开了之前的话题,聊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说着说着便又聊到了汤皖的国际关系课程上来了,太炎先生问道:
“我在报纸上看到,皖之你在课堂上说:三十年挺直脊梁,百年为一等,可是...框人的话?”
钱玄和迅哥儿也是同样期待的看着,汤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一句话,会牵动这么多人的心。
于是摆正态度,端正坐姿,郑重的说道:
“我说的三十年挺直脊梁,百年为一等,不是框人的话,乃是根据现今状况推测出来的,并非空穴来风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