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之前跟郑嘉交流过,如果冯清要三五万、甚至是十万的赔偿金,我都有权利做主直接答应。
可是,她现在一分钱不要,而是要求公婆不许再来上海,我倒是心里没底了。
当着冯清的面儿,我给郑嘉打了一个电话。
郑嘉犹豫再三,勉为其难地做出决定:“答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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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能解决得如此轻松。
郑嘉驱车赶来医院,到冯大妈的病房里,亲自赔礼道歉,并双手奉上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里装着三万块钱现金。
郑嘉说,冯清通情达理识大义,我们就不能装糊涂。
一来是我家老人真得打了冯大妈,这三万块钱就当给冯大妈的医疗费和营养费。二来,冯清现在正身处困局,我们无法为她做什么,希望这些钱能够帮她缓一阵子。
冯大妈脸色一直不好看,当着我们的面儿,狠狠瞪冯清,说她是吃里扒外的白眼儿狼。
冯清抿着唇,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冷漠状态,一直到我们离开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就好像,刚才那个吐露心事、情绪崩溃的可怜女人,都只是我的错觉。
不过,我现在更能懂冯清了。
因为寡居的母亲一个人辛苦带大她,所以,她处处以母亲的想法为先,将自己的需求浓缩到极限,最终,藏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
如今,冯大妈依然不清楚女儿女婿婚变的事实。在她眼中,女儿女婿依旧是一对恩爱夫妻,只不过,女婿出差的次数变频繁了,时间也更久了一些而已。
冯大妈不清楚女儿为何日渐憔悴,也或者,她根本不想去了解真相。在她这种强势的人心中,始终固执得相信她眼睛所见的必是真相,始终认为自己为女儿做的选择是对的。
能卖掉房子帮女儿,冯大妈无疑非常爱冯清。与此同时,也是这份任何时候都无所保留、甚至可以说是偏执的母爱,将冯清架到了无法后退的位置。
母亲已经为了她,卖掉自己安身立命的房子了。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婚变,对她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所以,冯清只能独自面对一切,同时,还要在母亲面前假装事事如常。
几年的伪装,令她极度压抑、冷漠,像一朵迅速枯萎、凋零的花朵,在本该娇艳的年纪变得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