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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不破不立【下】

堪舆皇手就好似一块膏药,牢牢地黏住了他的罗霄双刀。

不过,万物都有它的极限。

刘景浩的堪舆皇手再强,只要他的罗霄双刀足够锐利,也就依然能够捅破斩断。

但刘景浩的堪舆皇手并不是膏药。

而是水!

抽刀断水水更流!

无论杜彦的双刀有多快多锋利,却是都无法斩断刘景浩双手间传来的滔滔不绝之力。

不过杜彦并不气馁。

他降低了刀速,却提升了每一刀的持久。

即便一刀不能斩断水流,至少也能让水流的势头暂缓片刻。

虽然这片刻很短,短到没有任何词汇能够形容。

但只要有了这片刻,杜彦的状态就在一点一滴的恢复。

霎时,刘景浩再度变招!

他的双手呈爪状!

杜彦的刀好似一条毒蛇,总是能斩在刘景浩最为薄弱的地方。

然而此刻刘景浩的手只有三指发力,却是能每一下都捏住这条毒蛇的七寸。

杜彦的的脸上还闪过一丝落寞。

虽然他蒙着面巾,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但是这种落寞的情绪还是从他的周身蔓延了出来。

刘景浩的眼神中,也露出一抹憔悴。

他们二人曾经天天比武对练时就是如此。

只是当时,双方尽皆点到为止,不似这般凶险万分,招招要制敌于死地。

刀芒劲气袭人,却是比刘景浩的堪舆皇手更加凄惨。

好似在空无一人的雨夜长街上,深跪不起。

现在的杜彦,已经不想打的沸沸扬扬了。

方才的来回,勾起了他心中最为伤心的过往。

他只想堂堂正正的打败刘景浩。

他知道刘景浩招式的破绽就在他的双肩。

若是自己能用罗霄双刀刺入他的肩头,那堪舆皇手自是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干瘪下去。

但是他做不到。

因为若是想要刺入刘景浩的双肩,必得先破了他的堪舆皇手。

但是他的堪舆皇手,是无懈可击的。

杜彦连一点破绽都发现不了。

同样,刘景浩的对杜彦的罗霄双刀也无可奈何。

他知道杜彦的破绽就在手腕。

先前的藤蔓状紫气,就是奔着他的手腕袭杀而去。

但是却被他罗霄双刀的刀芒全部吃掉。

两人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死循环。

因为彼此了解,所以很是清楚对方功法武技的破绽所在。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了解,也是让两人心头都深深的有一种无力之感。

突然,杜彦高高的举起双刀,竟是把自己的整个胸膛都暴露了出来。

刘景浩先是一喜,却又立即止住了攻势。

杜彦是不会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的。

此刻就算是把刘睿影和刘景浩呼唤,只要刘睿影的时机把握得当,也能将剑送入杜彦的胸膛。

如此明显的破绽,显然是个陷阱。

刘景浩若是当真攻向他胸膛,定然会毫不犹疑的中了杜彦的圈套。

但若是刘景浩也不抓住这一机会抢攻,那饶是他也不知道杜彦究竟是准备了何种圈套。

事已至此,只好将计就计!

刘景浩变爪为拳。

右拳刚猛做先锋,左拳飘忽当机变。

右拳在先,左拳在后,朝着杜彦的胸膛打去。

没有想到,就在刘景浩的拳接触到杜彦胸膛的一瞬。

那传来的触感却是比他罗霄双刀上的刀芒还要坚硬锋锐!

此刻,杜彦自己就是刀!

手上的刀,只有刀型。

而他的整个身体,却是有真正的刀蕴。

还好,刘景浩只有做先锋的右拳击打到了杜彦的胸膛。

他作为随机应变的左拳却突然那一拐手,朝着杜彦高举的左手手腕击去。

杜彦眼见刘景浩的右拳已经贴在了他的胸膛处,便从胸膛中爆发出和先前一模一样的网状刀芒,把他的右拳牢牢束缚在自己身上。

同时杜彦的右手急坠而下,刺向刘景浩的肩头。

就在杜彦的刀寂静刺破刘景浩的肩头时,刘景浩的左拳也要已逼近杜彦的手腕。

两人在此时却纷纷停住。

这并不是二人有意为之,而是身体传来的记忆,让他们恍然如冰冻在原地。

稍微的安静过后。

刘景浩收了拳。

杜彦也收了刀。

“是我输了。”

二人异口同声。

好似当年比武时一样。

“这一战着实精彩。”

刘景浩说道。

“我就算输也是只输了半招。”

杜彦说道。

方才若是二人继续,他一刀定然能插入刘景浩的肩头,只是他自己的手腕,也会被刘景浩的堪舆皇手彻底打断。

自己赢了半招,却也是输了半招。

在他的认知中,只要没有彻底赢,那就是输了。

“所以你当时究竟有没有替婉儿报仇?”

杜彦问道。

“没有……”

刘景浩极为痛苦的摇了摇头。

杜彦发出一丝冷笑。

其实在婉儿离开的那日,刘景浩的确是去替婉儿报仇。

只是他害怕了。

虽然对方只是一位凌八面的地宗境,但是在当时的刘景浩眼中却依旧是高不可攀,所以他害怕了。

但是对方却没有因为他害怕就随意的放他离开。

至于刘景浩付出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这一去,却是错过了和婉儿的最后一面。

相比于婉儿究竟爱谁,杜彦更加想不通的是若是那天留下的是刘景浩,是不是就能劝住婉儿不再离开。

即便婉儿最终的选择不是自己,但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得到了幸福也是极好的。

可惜,这一切都是杜彦的一厢情愿。

这只是他心中的一种可能,毕竟发生过的事谁也改不了。

若是婉儿终于是和刘景浩入对出双,难道他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在别人怀中撒娇?

杜彦未免有些过于高估自己。

如果他真能做到如此,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根本不爱婉儿。

人们对心爱之物向来都是不遗余力的追逐占有,从不曾有拱手让人之说。

杜彦看了看蜷缩在一旁的刘睿影说道:

“这次,我却是要失约了。”

杜彦说道。

“凡是都有第一次,你们以前比武也是互有胜负。”

刘景浩说道。

“五次。”

杜彦说道。

“什么五次?”

刘景浩不解。

“你赢我比我赢你多了五次。”

杜彦说道。

刘景浩沉默。

他没想到杜彦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算上这次,你多赢我六次。”

杜彦说道。

刘睿影依旧沉浸在那一片虚无中,只是他已经不再奔跑。

虽然感觉不到疲惫,但无论是谁,反复做着一个都工作都难免会觉得无聊。

但是他依旧没有停下,他在走。

只是他的膝盖已经不会弯曲,更像是扭动着腰跨,一步步挪着步子前进。

继而,他的小腹中却是又传来了一阵剧痛!

刘睿影欣喜万分。

要是旁人感觉到这样的剧痛,怕不是都会担忧异常,只是刘睿影此刻确实已经失无可失。

先前连任何知觉都感触不到,现在有了疼痛,岂不就是说明他的知觉已经开始恢复?这又如何让他不欣喜?

刘睿影赶忙站住脚步,却也是不管不顾自己是否会化为虚无。

他把精神全部沉入体内,看到破坏了阴阳二极的大宗师法相,正在从他那一方小世界中把他的太上台搬了出来。

做好了这一切,大宗师法相指尖一勾。

那把镶嵌着太上星的玉京真阳剑,便霎时飞出丹田,顺着经脉游走全身。

本来因为阴阳二极的崩塌而萎靡的气府与气穴,此刻全都再度焕发出勃勃生机。

尤其是昴府中的火行劲气,其中的火焰的炙热与激烈竟是比先前还要强上何止百倍!

否极泰来,福祸相依。

刘睿影竟是乐极生悲,坐地放声大哭。

脑海中却是又凭空显现了一段文字:

“昔者,仙人因通阴阳而以统天地。故而分太易,太初,太始,太上。太易者,见气:太初者,见劲;太始者,见形质;太上者,破阴阳。劲气皆具而未相离者,故破而立之。破旧立新,破阴阳而里浑沦。浑沦无感无观,视不可见,听不可闻,循不不可得,此为时运机巧……”

这段文字,明显是上次刘睿影在定西王城中修成大宗师法相后,星剑异动传来的一段文字的后续,不过刘睿影根本不能沉底的理解,只能先强行的记住,但其中说到的不破不立,却是让他明白了大宗师法相的所作所为。

虽然不知道这破而后立,立的是什么,但是单从昴府中劲气的变化就可以感觉出这新的‘立’却是要比之前的破更加强势。

等刘睿影在脑中琢磨完了这一段文字,再回过神时他却已然退出了那一方虚无混沌。

屋中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

擎中王刘景浩和白衣人也不知了去向。

就连当时刘景浩破窗而入时撞烂的窗子,也已修补的完好如初。

看窗外,天色已暗,整整大半个白天却是就这样过去了……

离他的屋子不远处,狄纬泰在屋中刚刚点上了一盏灯。

那一页没有翻过去的书却是终于翻了过去。

在点灯之前,狄纬泰的耳边传来一句话:

“多有叨扰,文坛龙虎斗时定当赔礼。”

狄纬泰也正是听到了这句话,他才能坦然的点灯、翻书。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擎中王刘景浩虽然不告而入,但临走之前的这句客气话却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狄纬泰又有何必要去揪住不放呢?

五大王域,博古楼,通今阁,这几处能左右天下格局趋势的势力,彼此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微妙。

有时不争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有时只需要轻描淡写的一句‘叨扰’便能消弭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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