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闻声回头,一彪骑兵踏着尸骨冲来,为首将领一身蓝底红沿的布甲,下衬铁铠,盔枪上的黑缨凛凛威风。
头盔下一副威严面孔,胡子花白,唯独一个显眼的兔唇格外滑稽。
“niyeha(受死)!”
老将弯弓搭箭,白羽如电!
陈酒匆忙抬斧去挡,可又饥又渴的躯干再也榨不出半分力量。
于是,羽箭贯穿胸膛。
……
草原广阔,青天辽远。
两支骑兵追逐交缠,如同两条缠斗在一起的凶龙。
思绪还停留在上一秒被射杀,陈酒眼前的景象便豁然一变。他身下骑着疾驰的战马,头顶微微发凉。
伸手一摸,摸到一片光滑,原来是个秃顶发髻。
踏踏踏,
伴着激烈的马蹄声,一个骑兵迎面直冲。
陈酒定睛一看,是个手持骑刀的中年将校,嘴上兔唇无比醒目。
“是你!”
两骑交错而过,刀刃重重碰撞。
陈酒被振得手臂一阵酸麻,虎口崩裂,眼神却明亮而炽烈。
“再来。”
明明在现实中不会骑马,陈酒却娴熟地调转了马头,靴上尖刺踢打马腹,加速冲锋。
对方也做出相同的动作,伴随着从肺腑间迸发的怒吼,须发皆张!
跃马,挥刀!
然而在这一刻,陈酒的坐骑一个趔趄,却是蹄子踩进了旱獭洞里。
陈酒完全失去平衡,脸庞直直撞向对面的刀锋。
噗。
一颗双目圆瞪的头颅冲上高空。
……
西风烈烈,残阳如血。
这一回,陈酒是个全副披挂的步卒战兵,飞碟铜帽,山文甲胄,手持一柄雁翎腰刀。几步之外,一杆大旗猎猎作响。
“明”!
“出来吧。”
陈酒声音沙哑。
眼前的死人堆动了动,钻出一个拄着长矛的清兵。
满脸鲜血下,依稀可以看出青稚的五官和滑稽的兔唇,明明只是个稚嫩的少年,却有着如野兽一般嗜血的目光。
他没戴头盔,脑门光亮,脑后垂挂一条金钱鼠尾辫。
“蛮子,听得懂汉话么?”陈酒问。
那人扯了扯嘴角。
陈酒不再多言,纵步前冲,甲片摩擦的簌簌声好似雪落。
年轻的清兵双手挥动长矛,其势如山崩,朝着陈酒腰间扫去。陈酒就地一个翻滚,看上去沉重的铠甲却动作格外灵活,一刀扫向对方腿甲。
飒!
清兵后撤半步,让开刀光,长矛的尾钩斜挑陈酒胸口。陈酒只得侧身闪避,迎面却是早就等候在那里的三棱矛头,棱刃反射着夕阳的惨光。
间不容发的险要关头,陈酒虚虚一刀点在矛杆前端,化用了披挂刀路中应对长兵器的缠劲,刃口黏住长矛往一旁旋去。
眼看武器即将脱手,清兵披着几十斤甲胄的身躯向前一扑,两具风格迥异的铠甲重重相撞!
砰!
明字大旗于风中狂舞。
陈酒满眼凶戾煞气,两颊绷出清晰的咬肌,简直比恶鬼更像恶鬼。
他一脚踹在对方腹甲上,趁势拉开了距离,雁翎刀朝着清兵的脑门狠狠劈落。
清兵举矛格挡,桦木矛杆被一刀斩断,干脆甩手丢掉了半截矛杆,矛头直戳向陈酒的面门。
同时,
陈酒改单手为双手握刀,又是一个劈斩!
鲜血狂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