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飏趁机赶紧问起西华女冠:“听说西华女冠现在长公主府里住?可我怎么还听说,崔莹是西华女冠养大的?”
石磬手指一顿,面无表情转向她:“小娘子怎么忽然对崔家感兴趣了?”
“有备无患。”微飏眸色幽深地对上石磬的双眼,“姑姑,明儿我还会跟您请教南蛮、西夏、漠北、东边沿海各地的消息,是不是都得跟您说清楚是为什么要请教?”
“小娘子胸怀天下,令人钦佩。”石磬依旧面无表情,但目光凛凛,全是森寒。
微飏看着她,忽地展颜一笑:“罢了。姑姑现在回宫一趟吧。把我这话跟陛下说说,问问陛下,你究竟该怎么当我这里的差。”
“下官问过了。陛下并没有明旨。”石磬的眼神丝毫没有躲闪,而是更紧地盯住了微飏那双精光闪烁的大眼,“下官只想知道,陛下是因为小娘子这个人,还是和国公府,还是——桓王殿下?”
“呃?”微飏诧异地张大了嘴,细嫩的小手伸出一根纤纤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姑姑是在问,我?一个八岁的孩子?您知不知道您是在问国朝将来、帝王心术?!”
石磬早已坐直了,姿态如剑,锋芒毕露,脸上一片肃然:“下官不敢当小娘子只是个孩子,亦不敢擅自揣测陛下心意。下官只是不希望自己当的差出漏子,给大秦埋隐患!”
“那姑姑可知,您无权审我;”微飏玩味地勾了勾嘴角,歪头笑着看她,“所以您只能,请教我?”
石磬微愕,立即长身而起,双手抱拳,一躬到地:“请小娘子教我!”
哟,可进可退、可倨可恭,服侍献皇后十年的女官,果然不简单呐!
微飏轻轻地笑了起来,俏皮无赖:“陛下自然是因为我讨他的喜欢咯!”
站直了身子的石磬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小娘子笑靥如花的样子,只觉得好生可恶,好想一拳打过去!
“陛下很孤单。”微飏敛了笑,稍有些怔忡地看向窗外的黝黝黑夜。
石磬心头一抖,肩膀跟着塌了下去。
“我这个无职无权、无利无害的小娘子,大概是让陛下最放松的——朋友了。”微飏的嘴角高高扬起,看向表情裂开的石磐,“我和陛下,算是忘年交吧!”
看着面前小姑娘高高扬起的又尖又滑的下巴颏,石磐心头萦绕的感觉越发怪异:她本应该把这孩子刚才的话都当成胡说八道;可是偏偏,她觉得,这字字句句,都是实话,掏心掏肺的实话。
石磬下意识地叉手低头:“是。下官知道了。”顿一顿,醒过了神,试探着又加了一句,“陛下如今,最信任的人便是小娘子。”
“不不!”微飏呵呵轻笑,把石磬的试探扎扎实实地锤了过去,“不是如今,而是,永远。”
“永,永远?!”石磬面露诡异地看着微飏。
“姑姑必定在想,帝王心里,一时一地,或许对什么人有过真心。但永远信任这种事,谁当了真,谁便离死不远了,对不对?”微飏笑嘻嘻地歪歪头。
石磬避开她的目光:“下官不敢。”
“姑姑你记着,我和陛下,不同的。”微飏得意地吐吐舌头,冲她挤了挤眼,做个鬼脸,“陛下哪怕到了身后,最信任的那个人,也是我。”
那个时候,不该是太子吗?!
石磬叹了口气,同情地抬头看向微飏。
岂料却发现,微飏也正笑眯眯同情地看着她。
所以,她俩到底谁才是那个傻子呢?
“所以姑姑,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长公主和崔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