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可知师傅如今在哪?”
聂寒霜被她的笑震住,虽然莫名,但还是依言回答:“师傅今日匆忙的回了一趟峰中,说他近日需要闭关,估摸着这个月都不会出来了,嘱托我们几人好好修炼剑谱……”
随着面前少年逐渐扭曲难看的表情,聂寒霜声音渐弱,最后小心的看她:“师弟,你怎么哭了?”
“……无事。”陆芷抹去面上的老泪,咧嘴一笑,白牙在夜色中泛着森森的银光,“师姐,咱们宗门可以弑师吗?”
“……”小师弟有点不正常。
聂寒霜心中担忧,正要叫秦狸过来看看,少年已经低头辞别,转身进屋后直接扑在榻上,只觉得心神俱疲。
腰侧被某个坚硬的东西戳得有些疼,她恹恹的看去,一颗金蛋静静的伫立在那,也不知是何时冒出来的。
那上面比之前多了一些赤色的古怪纹路,陆芷盘腿坐好,将金蛋拿到跟前仔细看了看,没察觉出什么异样来。
“……难道是要孵化了吗?”
金蛋这会儿倒是安静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处处顶撞人,陆芷打量片刻,便将它收起,转而将黑剑拿出来横在膝上,低声轻唤。
“无双。”
……无人应答。
清亮的眸子里掠过些许失望,她这会儿也没了睡意,索性把今天死老头扔过来的《塑灵剑诀》研究一番。
里面的很多动作都是重复不变的,所以陆芷很快就把全部的内容记了下来,最后把书合上,开始在识海中不断回想演练着每一个招式和动作。
无形之剑随意念而动,起势,横扫,下砍,倒刺,至最后的收势,在脑海中一一掠过。
月上中天。
盘坐于榻上的少年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掌心,面上掠过几分迷茫无措。
很奇怪。
她握了握拳,又放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亦如她刚刚在识海中演练的那一套剑法。
又看了一遍整个剑谱,并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
难道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
之前老头子说过,这塑灵剑诀与无相剑谱相似,无相剑谱是无相剑的辅助功法,二者之间莫非有什么联系?
……头疼。
陆芷哀嚎着往后仰躺,将书盖在脸上,嘴里嘟囔着,声音不知不觉的弱了下去,片刻后屋内响起一阵细微的呼噜声。
还是睡觉吧,醒来又会是美好的一天呢。
……
事实证明,第二日确实是“美好”的一天。
月牙峰上,乌泱泱的鸢尾花丛中,少年头顶着硕大的荷叶帽,肩上不时落下几只鸟雀,好奇的歪着脑袋看他。
月牙峰上的鸢尾花与人间的不同,因长年以灵泉灌溉的缘故,其味甚香,可传至几里以外的地方,能用作寻踪觅迹的香料。而且它还可以食用,所以经常吸引诸多的飞禽野兽过来偷盗。
今日墨华长老心情不错,于是分派了另一个任务:将人扔进自己心爱的那鸢尾花海中,美名其曰驱赶那些来偷食的飞禽鸟兽。
未免陆芷逃走,他还特地用了定身符咒,然后在大殿前的石台上搬来软榻和美酒灵果,好整以暇的“监督”她。
此时此刻的陆芷心里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峰中的鸟雀受充沛的灵气影响,本身也有了些许灵智,见这人一动不动的站着,起初还有点害怕,后来慢慢的变得放肆,有甚者在她的头顶和肩膀来回蹦跳,或用尖利的嘴啄那张白嫩的脸,不过稍许变红了一片。
陆芷头动不了,瞥见有只青鸟飞过来落在她的左肩上,一人一鸟无言对视。
陆芷祈祷着它赶紧离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像是某种前兆……
在她惊恐的注视中,一坨白花花的鸟x安静躺在了青鸟的屁股底下。
“……”
无法动弹和开口说话的陆某人红着一双眼,脸色发黑,悲愤莫名:她好恨啊!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吓人,青鸟身子一抖,往外挪到安全的距离,也跟着瞪了回去。
越宿临将少年解救下来时,后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他不放。
“我不活了,如今连只鸟都敢来欺负我,这人间不值得,太不值得了,我要去寻死,谁都不准拦我!”
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简直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完了还把一脸的眼泪鼻涕全抹在了人家衣服上。
被死死抱着的男子:……
她勒得太紧,越宿临挣脱不开,沉默片刻,抿嘴笑笑,眼中晃着幽幽冷光:“何道友若要寻死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帮忙。”
他柔柔的看着底下的少年,阴柔的脸上带着羞涩。
“在下这里有许多毒药,相思断肠红,肝肠寸断丸,七窍流血粉,何道友想要哪样?”
腰间的力道瞬间消失。
越宿临掐诀净身,伸手抚平衣衫上的褶皱,抬头看向对面神情抗拒的少年。
“何道友不想死了?”
陆芷先给自己掐了个洁身术,避开他令人不适的目光:“我突然发现人间还是值得的哈哈哈。”
越宿临像是习惯了她的反复无常,也没继续往下问,接收到墨长老让他们同去大殿的召令后,直接用灵绸将人绑着飞回殿中。
他应是不喜人靠近,二人中间差了十多步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进了长老大殿。
墨华喜美好之物,所以殿中的装饰要多一些,两边各有一池灵泉,底下各色的花鲤穿梭其中,上面则盛放着一株株白玉雪莲。
越宿临收回灵绸,与上方的人拱手道:“师傅,人带来了。”
站在后面的陆芷原本盯着池中的花鲤出神,正琢磨哪种法子可以弄得好吃点,闻言抬起头,朝大殿上方看去。
呼吸微滞。
上面的人此时并未带面纱,艳丽夺目的眉眼下,殷红的唇瓣微微翘起,掌心托着脸颊一侧,往下是滚边烫金的衣领,隐隐露出白如美玉的肌肤,略长的衣摆拖到地上,绣着盛放的鸢尾花。
像深渊中绽放的一抹艳色,诡异诱惑的同时,也带着致命的危险。
陆芷心跳得厉害,强迫的撇开眼,暗暗骂了一句妖精,没敢再抬起头。
墨华以为她心中有气,所以不愿抬头看自己,不由得失笑出声。
“也罢,本君今日就不为难你了,只不过日后再叫本君抓到你口无遮拦的把柄,可就不像如今这般好心了。”
……耶?
陆芷有些惊讶,没敢相信他真的就这样放过自己了。
墨华自然看出了她面上的怀疑,挑了挑眉稍:“怎么,不信本君的话?”
陆芷不迭点头,又赶紧摇头。
被她的反应逗笑的墨华:“你这是信,还是不信?”
“一言既出。”陆芷炯炯有神的盯着他,清亮的眸子带着莫名的固执和坚定。
墨华微微一愣,却是很快回神,笑得窝进后面的椅背上,懒怠的眉眼间含着摄人心魄的春色。
“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