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茅屋前点起了篝火。
一头已经烤的焦黄酥脆的羊羔就在篝火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说到这羊,洪老七本来想回村给他们拿刀宰羊,不过在看见李化羽拿出短杵般的半铁,一下就把羊给掼倒,接着李胤又拿一片非常锋利的刀片,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头瘦的不像话的羊给放了血,顿时有点吃惊。
不过接下来幸存者们还是头疼,杀了羊,该怎么弄呢?都知道要剥皮去内脏,可怎么搞还真没人会。
直到这时洪老七才重拾自信,张罗着帮忙将羊好一阵收拾,众人这才有烤全羊吃。
盐也是洪老七提供的,不是那种醋布,而是真正的盐。尽管他提供的盐没有现代的那么精细洁白,反而很粗糙,还泛着黄色,一看就是没有完全提纯的粗盐,口感也不如现代加了各种微量元素的细盐。
不过,这对于幸存者们来说,都不是问题。
粗粗的盐撒在泛着金黄色的羊身上,橘红色的火焰燎过,粗盐混着油脂融化,冒出呲呲的声响,羊膻味还有些,但肉香味更浓郁,这对于已经长时间没吃盐和正经肉食的幸存者们来说,简直算是珍馐佳肴。
洪老七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一块块烤好的羊肉递到他们手里时,很多人眼里都是热泪盈眶。
赵暄哆哆嗦嗦的将冒着热气的羊肉塞进嘴里,用力咬了一口,泪水顿时就下来了。
“太,太他妈好吃了……呜呜呜”林耀先直接哭了起来。
洪老七顿时有点手忙脚乱,低头问李化羽:“和尚,是额烤的不好吃么?”
李化羽虽然也激动,但还没到林耀先那个地步,用力咀嚼了一口羊肉,咧嘴对洪老七道:“不是,是我们太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全羊了……老洪,别叫我和尚了,我叫李化羽,字乘风。”
王易听了这个自取的字,直撇嘴。
洪老七将匕首斜插在羊后首,将烤羊的架子往篝火外挪了些,怕烤焦,搓着手似乎想对李化羽说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
他言词不多,说话也不太说的明白,刚才解释的时候已经把想说的都说完了,现在也不知道该说点啥。
李化羽看着他,忽而笑着用普通话对其他人说:“大家听我说,我觉得洪老七这人够实在,让他当咱们的掮客咋样?”
掮客?
稍一解释,众人便也明白了意思。不过,李化羽想让洪七公转手什么东西呢?
李化羽商人头脑开动,略略思忖,便询问洪老七,蔡公权拿走他们的衣服到底卖给谁?能值多少钱?
洪老七也不隐瞒,原原本本的说了。
原来他们早上死的四个同伴的确被曝尸荒野,而且曝的很彻底,负责善后的壮丁一件衣服都没给他们留下,甚至连袜子都被扯下来带回村里---李化羽没敢把这个事翻译给其他人听,不过他听的也有些愤怒,但愤怒之余则是深深的疑问,这燕西村是有多穷啊?死人的东西都要?
唯一的好消息是,洪老七后来叫人返回,将四具光溜溜的尸体掩埋了,就葬在茅屋边,没立碑,有个小坟包,要是他们要去祭奠,还能找到地方。
其实严格说起来也不怪这些壮丁,在生产力低下,连绢和布都能成为等价货币的古代,他们身上的衣服鞋袜的确是一种财富,只是要看这种财富以什么作为标准罢了。
“啥?一套衣服相当于一头羊?”林主任惊讶地叫道。
问清楚行价的李化羽点点头:“燕西村里有个姓高的行商,叫高小三,他给的价。”
“也就是说,那个姓蔡的用1头瘦羊的成本就能赚到16头羊?利润160%?”反应过来的王易看着手里香喷喷的羊肉,顿时有些食不下咽。
“不止如此,”李化羽狠狠咬了一口羊肉,含糊地道:“一头羊相当于2匹粗布或者1匹绢,”又拍了拍屁股下的糊糊粉,“像这种喂狗的东西,一头羊能换10袋。”
赵暄也吃不下去了,扳着指头算道:“这1袋糊糊粉省着点够我们17个人吃3天,一只羊10袋,16只是160袋,1袋3天,160袋就是……”赵暄已经算不下去了,张大嘴巴,愣愣道:“我去年买了个表,咱们这是送了一年的口粮出去啊!”
李化羽恶狠狠地撕扯了一块肉,然后用力咀嚼地吞下,就像在吃蔡公权的肉。
“黑,真黑啊!还有没有王法了!”有人悲嚎。
众人想到一顿就吃了一年的饭,就忍不住悲伤逆流成河。
不悲伤就不是人啊!一大早被洪老七摆了一道,幸存者们觉得只是意外,可到了晚上又被坑了一次,这算什么?
谁说古人淳朴的?谁说人性本善的?这简直是**裸的欺诈啊!
赵暄悲从中来,猛地将手里的羊肉也往嘴里塞,边吃边吼:“去他妈的,就当我吃了米其林三星大厨的全职服务了。”
林耀先小心翼翼地提醒:“米其林三星餐厅一顿最贵也不会超过两万,你这等于吃了全世界68家米其林餐厅啊!”
“呜!”赵暄彻底哭了。
……
李胤没有其他人那么多情绪,穿着那件土灰色的裋褐,盘腿坐在篝火前,手里抓着一块羊肉慢慢咀嚼,抬头看了一眼洪老七,道:“你手上这块百达翡丽值几只羊?”
哭声停了,十几双眼睛定定地盯着还在大快朵颐的李化羽。
“嘿嘿,”李化羽抹了抹嘴,笑道,“你们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