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陆门武院的路上,陆清儿总是会转眼睛偷瞧吴阪的神色。
她这样子弄得吴阪有点不自在,吴阪握紧了陆清儿的小手安慰地道:“怎么啦?不用紧张,我不会跟你爹说今天的事情的。”
“略!谁在乎那个,我爹又舍不得打我!”陆清儿嘴上对吴阪的保密宣言很不屑,不过她的神情倒是放松了不少,“我是觉得今天吴阪哥哥有点沉默啊,你不喜欢彭予安他们么?”
“说不上不喜欢啊,”吴阪笑着揉揉陆清儿的头,陆清儿平时那么大大咧咧的,今天小心思却多得出奇,“只是你吴阪哥哥是个慢热的人。”
“慢热?”陆清儿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迷惑,但她没来得及细想,突然瞥到了吴阪右手上的伤痕,“吴阪哥哥!你受伤了!?”
吴阪之前一直刻意把右手半藏在袖子里,但是刚才一不小心,就在摸陆清儿脑袋的时候伸了出来,他赶紧又将袖口往下捋了捋:“没有没有,就是一点刮伤。”
“那个灰衣服的好像拿了匕首,是他干的是不是?”
陆清儿这么说着,她的眼眶竟然红了起来,看得吴阪有些慌张:“没事儿!真的没事,你看一点都没影响我啊!咱们赶紧回家去,不然陆叔叔又要烙糊塌子给你吃了!别担心!等我回去做个糯米蒸排骨!我今早就把排骨给腌上了呢!”
陆清儿知道吴阪是想哄自己开心,撇了撇嘴,拉着吴阪飞快往家里赶路。
两人走回陆门武院的时候并未花多久,但是吴阪的心思却飞快沉了下来,他看见武院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那是一辆古老到十分破旧的马车,马车上有战斗后留下的飞灰与剑痕,有长途奔波后被磨损的车轮,造型虽然颇为大气豪奢,但是雕花的窗户外檐上还留有发黑的血迹,让人看了便明白,这辆马车必定是经历过好一番血洗。
拉车的驽马虽然高大,但已经上了年纪,正低头用牙去拔武院门边的青草,只是它缺了一颗门牙,所以费了半天力气只能吃到几根,但仍然耐心地不断用舌头舔那些青黄的草杆子。
看到马车的时候吴阪感到十分诡异,因为跟齐靖学过木工,他对木料也称得上一知半解,自然看出来这马车整辆马车都是黄花梨木所打造的,就连那明显新装上的一个轮子,都是刻意用黄花梨木造出来的。
不说价值几何,黄花梨木又岂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木材?这可是稀有度远超黄金的东西!
这样一辆破旧又满是伤痕的马车,却是用这么珍贵的木材打造,让吴阪对于它的主人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陆清儿没察觉到吴阪的异样,而是高兴地跑到门边去,替那匹拉着车的高头大马拔小草,然后递到它的嘴边去。那匹马打了个响鼻,很是温顺地舔走了陆清儿手上的草叶,弄得她“咯咯”直笑,赶忙再去找别的东西喂马了,倒是把刚才对吴阪受伤的难过忘了个干净。
“清儿啊,那我先进去做饭了!”吴阪熟知陆清儿的性子,索性喊了这么一句。
陆清儿一边在地上翻着草梗子,一边头也没回地应道:“嗯嗯,吴阪哥哥你快去吧!”
不过等吴阪踏进门的时候,他之前那丝不妙的预感立刻变成了铁打的现实。
武院前院大部分都是空出来的练武场,但是边上也有个稻草棚,下面立着几个石墩和石桌,偶尔院里几人会坐在那里乘凉看星星吃瓜,或者两位“老父亲”坐在那边喝茶,然后看着两个孩子一同练武耍刀枪。
不过现在那里有一个俊秀的少年,他换下了那身飘逸优雅的白衫,穿了一身焰色金丝的窄袖直裾,很是没有风度地在另一个石墩上架起两只脚。少年懒洋洋地瘫在石桌边上,丝毫不在乎衣摆上沾的尘土,全然没了在书院里俊逸潇洒的风流模样。
看到这个少年的坐姿,吴阪下意识觉得少年手里应该再多个手机或者游戏机,然后再一边打游戏一边趴桌上吸奶茶,那就更符合这疲懒无赖的形象了。
俊逸少年此时当然没有手机,他手里正拿着陆清儿的木枪,很是慵懒地挥来挥去,想要挑翻石桌另一头那个少年头上的发髻。
灰衫少年面带烦闷,时不时就得低头闪躲,免得被俊逸少年敲到自己束起的发髻,但饶是如此,他的额头和后脑勺还是被俊逸少年戳了很多下,也不知道两人干这无聊事情到底干了多久了。
反正吴阪在门口看了有一分钟,那俊逸少年就这么玩了木枪一分钟,灰衫少年只能默不作声地忍受着这样幼稚至极的举动,却还没有爆发怒火的意思,只是安静地站在石桌另一边,始终不愿意离俊逸少年过远。
吴阪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出声问:“你们怎么会来的?”
俊逸少年听到有说话声,一抬头便看见了吴阪,更是高兴到直接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木枪直接一抛,那木枪整个砸到了灰衫少年的头上,他倒是没躲,而是咬着牙将放回了桌上,但是灰衫少年明显生闷气了,他的力道控制得不太好,将木枪的中段捏出了几道裂缝。
俊逸少年看都没看,而是直接凑到吴阪身边,热情地揽住了他的肩膀:“我说老吴啊,你看你搞得这么神秘做什么?你是在致远书院上学的,我一个书院之主想要找你住哪里,这还不简单?书院对每个学员都有备案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