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在尚世荣的引领下,来到一座别院的厅堂中。
落座之后,随即便有侍女奉上茶点。
“下去吧,吩咐膳堂备酒,今晚我要与公子喝个痛快!”尚世荣吩咐道。
“是,家主!”侍女应了一声,款步离去。
沈昀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放下之后,沉吟了片刻,说道:“尚家,曾经的霖安望族,在六十多年前的霖安会武中,惜败给最强士族曹家,接着便连遭不测,最终被一群蒙面人冲入族邸......”
沈昀见尚世荣的眼圈已然有些发红,剩下的话便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尚世荣沉默了一阵,说道:“曹昂此人,有枭雄之志,公子万不可被他的伪善所蒙蔽呀!”
“多谢提醒!”沈昀点了点头,“听说,曹陌的父亲去世后,曹昂便借机占有了他的母亲,这才对他百依百顺?”
尚世荣道:“正是,可怜曹陌之母,已于昨日悬梁自尽了!”
沈昀叹道:“南堡礁虽然不如西贝湾凶险,但发配过去也是九死一生,纵有修为在身,只怕也难撑十年。
想来是曹陌之母去求曹昂看在恩爱一场的份上救救曹陌,却被对方断然拒绝,一时想不开,便寻了短见!”
尚世荣赞道:“公子心思缜密,洞察之能远超我辈,实在令人钦佩呀!”
沈昀起身向尚世荣深施一礼,说道:“真正值得佩服的人是您,无怨无悔的守护了我们这么多年,临行前,家母叮嘱我一定要向您老表示她最诚挚的谢意!”
尚世荣连忙起身将沈昀按回到座位上,老脸一红,说道:“我也是受人所托,而且有所图谋,是以受不得公子如此大礼!”
沈昀道:“那人是否中等身材,不苟言笑,左额之上还有一块类似于胎记的墨斑!”
尚世荣面有难色的说道:“这个......!”
沈昀笑道:“是聂伯伯不让你说,还是你不想说!”
尚世荣闻言,立刻拜伏在地,恭声说道:“主公在上,请受属下一拜!”
沈昀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说道:“您这是要折杀晚辈么,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到您的膳堂边喝边聊,如何?”
“哈哈哈,正合我意!”
......
膳堂内,尚世荣与沈昀对饮了三杯之后,自嘲的笑道:“都将主公请到这了,属下却又患得患失起来,实在是惭愧呀!”
沈昀笑道:“谨慎些是好的,看您的年纪,比我舅父似是还要长上一两岁,本该叫您一声伯父,可您又称聂伯伯为师,这辈分还真是纠缠不清。
嗯,要我说,咱们不如就始终保持这种前辈、公子的称呼好了!”
“这,不太合适吧!”
“合适的很!”
尚世荣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公子坚持,也只好如此了!”
沈昀端起酒杯,与尚世荣碰杯之后,一饮而尽,问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前辈方便跟我讲述一下么?”
尚世荣沉吟了一阵,说道:“当年,尚家被灭门,只逃出一对兄弟。
他们颠沛流离、四海为家,多年之后才悄悄返回霖安城。
无意间发现这片净土,便定居了下来,繁衍生息,但心中的仇恨之火却从未熄灭!”
沈昀道:“莫非,尚家血案系曹家所为?”
尚世荣咬牙切齿道:“不错,正是曹家!”
沈昀思忖了一阵,说道:“根据霖安士族公约,望族具有对境内珍惜资源的优先选择权及开发权。
当年,陆、董、何、尚四家已经把持望族之位近百年,尚家虽然失去了望族之位,但凭借多年的积累,下次会武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夺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
想必是曹家意识到了这一点,担心自己在下次霖安会武的望族之战中垫底,继而被尚家赶下望族之位,利令智昏,便做下了这等天人共愤之事!”
尚世荣点头道:“尚家逃出来的那对兄弟正是愚兄的父亲和叔父,他们经过多年的暗中访察,得出的结论和公子分析的并无多大的出入。
二老在世时,严令我等勤修苦练,再三隐忍,静待复仇的良机。
十年前,二老相继去世,大家失了约束,便纷纷提议即刻对曹家展开反击。
作为继任家主的我头脑一热,便将族内的精壮全部召集在一起,身披缟素、头裹白巾,气势汹汹的杀奔霖安城而去!”
沈昀叹了口气,心道:“勇气虽然可嘉,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报仇这么大的事居然如此草率,那跟去送死又有何异!”
......
尚世荣率领族人出发不久,便被一名黑衣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尔等此去,是要攻打霖安城么!”黑衣人冷声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尚世荣这才意识到此行的荒唐之处。
曹家屠灭尚家的事,只有两家的当事人清楚,世人并不知晓,贸然前往,不啻于是要同整个霖安城为敌!
尚世荣连忙走到黑衣人面前,躬身施礼道:“恩公在上,请受世荣一拜,若非您的当头棒喝,尚家此番怕是真的就要灭门了!”
黑衣人道:“还不算太蠢,仇恨之心,只会蒙蔽你们的眼睛,只有学会放下,立足于发展,谋定而后动,才能拿回原本属于你们的一切!”
尚世荣思忖了片刻之后,跪伏在地,恭声道:“上师教我!”
黑衣人道:“在下并非急公好义之辈,想让我帮你可以,但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尚世荣立刻起身肃立,只手捧心,朗声说道:“尚家愿奉您为族师,时刻听从您的教诲与差遣,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黑衣人摘下面巾,笑着将尚世荣扶了起来,道:“在下聂郃,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回你们庄上详谈吧!”